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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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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宴跟著初依,漫漫長夜之後,還得漫漫長路。他昨晚猜測到初依要鍛煉身體,卻沒有猜到自己要跟著練。

這條路看著筆直,可並不近,不過初依步伐輕盈,走的很快。喬宴不輕盈不快也沒辦法。

午夜落的霜仍在,他倆踩出兩行印子,沒有二十分鐘,倆人就到了西關飯店。

早餐正在開始。

初依進去轉了一圈,就找到了鐵蛋,把事情和鐵蛋說了。

完全沒有想,鐵蛋會奇怪為什麽喬宴和她一起在小燕塔裏面呆了一晚上。

喬宴想提醒她,又不知道怎麽開口。

她很坦蕩地安排好,對著喬宴說,“這會吃飯人多,咱們先去我家,回頭再來吃。”

喬宴跟著她走出來,飯店門口,那裏支著一口很大的鍋,熱氣騰騰正小滾著,裏面攪著不知什麽。

酸酸辣辣的。

一晚上饑寒交迫,喬宴現在看著那大鍋裏的東西,竟然覺得很有食欲很想吃。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想了。

初依說,“這是河南胡辣湯,我們這片河南人多。”

喬宴說,“你常吃嗎?好吃嗎?”

“好吃。”初依下了臺階,“有肉。這家的東西都好吃。”

喬宴跟著她下臺階,其實他覺得,先吃了飯再去換衣服也可以,裏面的人也不是很多。

不過初依已經走了,他就跟上。

“你身體確實挺好的。”他說。

初依說,“那當然,我媽總說我就這點好處。可惜我姐身體不好,我這麽好的身體,要給勻給我姐一半就剛好了。”

喬宴說,“你姐現在,好點沒有?”

“好多了,她現在和我家裏人住在老家,換個環境。”初依又轉頭特意看著他說,“那晚謝謝你。”

喬宴對上她的臉,發現她臉白凈,一晚上沒睡,根本看不出來一點,實在旺盛的令人羨慕。

他說,“那你家人放心你自己住,誰給你做飯?”比如早飯。

初依說,“他們有什麽不放心,我能吃能睡!”

喬宴默然。

心裏又想,初依壯實,自己不覺得冷和餓,也體會不到別人的冷和餓。

這沒辦法。

“哎呀……”初依忽然停下腳步。

喬宴看著她,改變主意了?

初依說,“忘記給你說了,要是祁白的車還在,你就拐回來先自己吃個早飯。你別怪我沒提前說,失禮了。”

喬宴心想,“原來她並沒有忘。”

他現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期待回去吃那碗胡辣湯了。

又走了兩步,初依停下,看著喬宴說,“其實如果我不陪你吃飯,也沒什麽對不對?你可以自己先吃,順便等著我,不用讓你麻煩跟著我回一趟家的。”

喬宴:“……”

初依指著他們剛剛走來的那條路,“這條路筆直,你順著再走回去就行,我等會就來。”她說著在包裏掏出錢包,抽了一張二十的,又一遲疑,塞回去,換出來一張一百的,又頓了一下,還是塞了回去,幹脆把包塞進了喬宴的懷裏。

喬宴莫名其妙抱著那包。

初依已經把包拉開,她墊著腳在裏面翻,提出塑料袋裏的高跟鞋,又拿出工服,夾在腋下,又在裏面摸了一陣,昨晚上吃的那面包玻璃紙,在包裏亂響。

最後她收回手,手裏多了一串鑰匙。

初依說,“你帶著我的包去吧,你的錢包在車上,萬一吃完了我沒來,人家催你讓地方,你就先從我錢包裏拿錢買單。”

喬宴尋思了一下,除了錢的事,她也不放心他。

不過這地方確實挺亂,不是砸人車玻璃,就是抓住人一頓打。

他看著初依,開玩笑的語氣問,“那也不用整個包給我,你是怕有人欺負我,讓我帶著你的包撐腰嗎?”

不知為什麽,他就是覺得她是有這心思。

和在那車上留條,一樣。

初依也不笑,很正常地說,“你別多想,你和我在一塊,這就是我的事。”

她擡手在自己的包上拍了兩下,也像拍喬宴,“再說,我覺得給你錢太怪了。你一定不習慣和人伸手拿錢。”

喬宴看了她一會,垂下眸光,什麽也沒多說,把她的包拉上,問,“你愛吃熱飯,還是溫的?”

初依說,“你要幫我叫飯呀,那就叫上,我十分鐘就能來,來了正好可以吃。”她說話間往前跑了幾步,站在一個巷子門口張望,而後轉臉對著喬宴,高興地說,“祁白的車不在,他肯定回家了。那等我十分鐘。”

然後她就跑進了巷子裏。

喬宴心裏留下了初依那一笑,小女孩的簡單,淬不及防,晨光中,被人兜頭兜臉糊了一個最美麗的“早安。”

他別過臉笑,拐回去西關飯店。

天特別藍。

飯店裏,正好鐵蛋還在,立刻招呼他,“喬先生,來這坐。”

大家都看“喬先生。”眼神獵奇。

一晚上沒睡,西褲都皺巴的“喬先生”,手裏拎著女士大包,神色淡定,走過去拉了圓凳坐下。

掃了掃褲腿,上面真有土。

服務員給他端了胡辣湯過來,酸辣味很正,勾人食欲,他收回手,看旁邊人都把一牙牙鍋盔掰了泡進去,那鍋盔烙的特別顯功力,切的有棱有角,看上去賣相就在體現品質。

他左右找地方洗手,準備吃飯。

一轉頭,卻對上鐵蛋的笑臉。

黑胖臉,一臉笑。

喬宴被煞了一下,“……這地方能洗手嗎?”

鐵蛋說,“你昨晚,怎麽和我們初依在一起?”

這裏的人都沒禮貌,隨便打聽人*。

喬宴又想到初依說,素質……可能我們現在依然也沒有。他就說,“正好碰上了。——在什麽地方洗手?”

鐵蛋揮手,把服務員招過來帶他去洗了手。

喬宴回來,剛拿起筷子,還沒有心情感嘆後廚的臟亂,鐵蛋就又湊近他說,“祁白一會就來。”

喬宴輕輕放下筷子,看向他。

那架勢,大有一種洗耳傾聽,而後弄死你的雲淡風輕。

鐵蛋忽然想到昨晚初依輸了喝酒的事情。

如果要帶智商玩,他們可不上場。

於是他忙收起八卦的心思,笑著說,“您吃,您吃!”

左手拿起手機,走出去打電話。

等會有熱鬧,必須叫人來瞧。

喬宴又拿起筷子,想到初依包裏的廢塑料袋,拉開包,想把垃圾先給她扔了。

包裏面東西很多,有兩個大瓶子,他拿著在包裏看了看,是卸妝的,還有洗臉的……那她回家怎麽洗臉?

他把玻璃紙拿出來,看到下面角還塞著一個卷吧的作業本。

早上初依就是從這本子上撕的紙。

他好奇拿出來,不明白她怎麽還要用作業本,自己的素質也忘了。

翻開一張。

看了一會,他把本子拿了出來,手肘壓在包上,認真地看。

都是初依寫的工作總結。

不過只有幾張,後面是一張賬單。

從他們第一天去,喝了多少酒,後來別人去,每天用了公司多少酒,她都記著。還有她寫的一些零散的註釋。

這是和公司對賬用的。

喬宴看了看那倒貼的記錄,這才知道,她的朋友兄弟去,他一直以為是老板在請客,現在看來,是她在幫著清酒錢。

喬宴把那本子合上,心裏說不清什麽味。

一想就知道,為了維護她那幫兄弟的面子,讓老板裝著請客。

他把本子塞進包裏,把拉鏈慢慢地拉上。

看了看時間,手還沒放下,鐵蛋就回來了,後面跟著祁白。

祁白穿著米色的風衣,今天在造型的整齊程度上,壓制了一夜窩墻角的“喬先生”。

鐵蛋這桌在中間,此時他一來,就目的明確,拉圓凳在喬宴身邊坐下,“你昨晚和初依在一起?”

喬宴手裏拿著一牙鍋盔,沒機會掰。

他放回去,架在筷子和碗中間。

看向祁白。

祁白說,“你不用否認,已經有人告訴我了。”

喬宴看了一眼鐵蛋。

鐵蛋覺得很驚悚,不明白怎麽就鎖定他了。

喬宴卻沒和他多計較,看向祁白說,“你說話可以挑地點,也可以挑措辭。剛剛的問題,容易令人誤會。你怎麽說我沒關系,她還小,這麽人多的地方,你那樣問,讓別人怎麽想?”

“你別說那麽多,”祁白冷哼一聲,“不用你裝好人,上次青天白日在這裏掛初依的頭發,你早就蓄謀已久。”

喬宴說,“是呀,所以我讓人買了機票,送你和別的女人去了日本。”

祁白:“……”

鐵蛋拿起桌上的煙盒,電話,做好了只要開打,他就可完美躲避的準備。

祁白卻沒有掀桌子,他緩了緩,問喬宴,“你是不是要撬墻角?”

喬宴說,“如果真是你家的墻角,我沒興趣。”

祁白手搭在桌上,看著喬宴,想到昨晚上,他等來等去等不到初依,就給蛋泥他們打了電話。知道初依被叫去吃飯,他就想著多等一會,誰知道,等的他都睡著了,初依還沒回來。一睜眼,天就亮了。

他跑到蛋泥家去找人,正好遇上鐵蛋打電話過來,說要帶狗去幫初依的新老板找車鑰匙。

他就一刻沒停,直接過來了。

他從上到下看喬宴,覺得這人,今天和之前見過的樣子,很不一樣,之前穿的那樣子,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寵壞的寶貝蛋。

今天卻很沈穩。

這是為了初依,改變造型了吧?

他說,“我告訴你,你和初依沒戲,我回去幾天我家還得放我出來。初依和我從小認識,我倆是真正的兩小無猜。你要講道義,就別做讓人看不起的事情。”

喬宴平淡地說,“我又不認識你,和你也不是一條道的,講什麽道義?”

祁白,“……”

鐵蛋拿著東西,進退維谷。

不知道這倆人怎麽不打?又一想,祁白學聰明了,這人不能打,——是初依的新債主。

他慢慢把電話和煙放回桌上。

服務員端著一碗胡辣湯放在祁白面前,還有一牙鍋盔,架在筷子和碗上。

祁白說,“我沒叫。”

那女孩說,“是他叫的,剛讓我五分鐘後端過來。”

祁白一秒鐘想明白,“你還給我家初依叫了飯?”

喬宴沒理他。

祁白一把火燒到了胸口,真想說,“給你三十萬!以後離初依遠點。”可他沒三十萬。

又想到昨晚上,這人和初依一起,好像初依和他的問題之間,又陡然多出了其他的問題,他心煩意亂,拉過那碗飯,抽了雙筷子就開始吃。

“想離間我和初依,門都沒有。我才不會給你機會,在初依面前裝好人。不就是有點臭錢嗎?你現在是初依的債主,我忍你。等我有了錢,你等著,今天的賬我給你記著呢。”

喬宴沒有動筷子,看著已經開吃的祁白,他把那鍋盔熟門熟路掰了泡到胡辣湯裏面,吃的香極了。這人如此沒心沒肺,喬宴也是有點佩服:

“女朋友”一晚上不見,他還可以這麽平靜,有胃口吃飯?

難怪初依說,他最多等的就睡著了。

有個生命力旺盛的“女朋友”,就是好。

又或者,因為從小有個這樣的男朋友,沒人試過對她牽腸掛肚,她不生命力旺盛,也不行。

喬宴說,“以前,我沒想過這問題,但從認識你之後,我發現,一個男人,就算養不活自己的女人,但如果能說的天花亂墜,給女人一個理想或者夢想,就可以理直氣壯,讓她跟著自己吃苦。而且,因為你愛她,她還必須無怨無悔。愛情,真是人渣找老婆的合法傷害權!”

鐵蛋:“……”他以後不惹這位喬先生了,說話好傷人。

祁白卻沒受傷害,或者他覺得說的不是他,就扒拉著飯,嘴騰了空,側頭看著喬宴,神情鄙視,“還敢說有錢,連吃個早飯的錢都沒,以為誰不知道,你的錢都鎖在了車裏,還得抱著我女朋友的包,花初依的錢,在這裏充的什麽二五八萬!”

喬宴看了他幾眼,而後絆子都沒打,站起來,手伸到西裝褲兜裏,一掏。

“啪——”一沓一百落在桌上,不是土豪範的一大摞,而是最多不超過十張,都對折著,中間扣著一個金色的錢夾。

yclip,這東西祁白都沒見過。

他只覺得太有範了,塞西裝褲後面,半點都看不出。

他立時決定自己也要弄一個。

喬宴坐下,順手扯了下西褲,說,“這裏是七百,我出門只帶這麽多錢。但是有需要,我任何時候可以最少把這變成七萬。”

祁白推開碗,找了塊紙擦嘴,想回嘴,又想到上次那剪刀事件,一時不敢輕易出招。關鍵那錢上面別的那東西,看上去太有範,一下就把這人和他們拉成了兩個世界。

他楞了一會,心說,麻蛋,這個挖墻腳的,還是個棘手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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